不符合當代人審美觀的肥胖身軀,頂著一頭蓬亂長髮,拖著蹣跚的腳步走入黑暗的窄巷之中。那頹喪的背影喚起筆者逐漸清晰的熟悉感—松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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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同於《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》有著夢幻色彩與歌舞形式的反襯,《患者代號:瑪丹娜》的真實力道讓人不忍直視,角色的生命感受卻深刻鑽進人心。同樣都是落入底層人間的悲慘女子,同樣都有著殘破不堪的人生,不斷失去所愛、被所愛背叛,甚至被她們的全世界糟蹋蹂躪,卻未將她們的愛剝奪地一絲不剩。相反地,她們的愛更加堅定,堅定地讓人心酸,使人為其無私的付出所感動。這樣的一生或許令人討厭,甚至憎恨,但同時散發出最難能可貴的生命光輝。

找上妳,因為我們擁有同樣的雙眼

場景從醫院切入,護士海琳是觀眾的雙眼,在VIP病房照料醫院的老闆—有知覺卻無法言說、行動的老先生,另一名腦死而懷有身孕的女人也是她照顧的病患。毫無關係的兩條性命,因為生命的完結與延續有了連結,海琳是最關鍵的那條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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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先生的兒子尚宇找上海琳,只因她擁有和他一樣的雙眼—不帶情感看人間的冰冷雙眼,定能幫他找到懷孕女人的直系親屬,毫不留情地取得器官捐贈同意書,讓一條看不出價值何在的性命交換身價上億的人命。老先生若能活著,受益的不只是貪戀財富的兒子,還有醫院所有員工的生計。而這個無名女人身上唯一能辨明身份的「名片」,介紹她不過是多數人們唾棄的性工作者「瑪丹娜」,從世俗價值來評斷,確實是最有價值的交易。

海琳找尋其親屬過程中,一步步踏入瑪丹娜過往的生命歷程。與奶奶相依為命的貧苦童年,遭師長誤解、同學恥笑之外唯一的救贖,是奶奶撿回來的指甲油。本來找到奶奶即可結束任務的海琳,卻為瑪丹娜對肚中孩子的愛所動容,離不開瑪丹娜的過去。然而,這個謎一般的底層人生,越抽絲剝繭越讓人撕心裂肺,儘管她只是與瑪丹娜毫無交情的旁觀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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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時,海琳不知飽受多少風霜而形成的冰冷雙眼,在內心被一層層解凍的過程中,暖化成尚宇最害怕的雙眼—情感覺醒、不再空洞的雙眼。

有些人活著比死了還孤單

「有些人活著比死了還孤單。」尚宇對瑪丹娜所下的評斷,何嘗不是對自己此生的悲嘆。對他而言,沒有父親的錢,他什麼都不是,唯有金錢能讓他感覺自己活著。為了捍衛這生命中唯一價值的正統性,他處心積慮維持父親生命,讓自己看似毫無情感,只為逃避他所恐懼的孤單。他選擇注入行屍走肉的靈魂,好讓自己看似並非被孤單找上,而是自己主動選擇孤單。自欺地活著,確實比毫無知覺的死亡還要孤單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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終於有人叫我名字了

瑪丹娜的活著則誠實許多,她說食物與打扮讓她感覺自己活著,只因她一直活在不如他人的世俗評斷陰影下。自卑感沒有消失的一天, 她仍為得到正面關注而努力,然而得到的評價中,「瑪丹娜」已是最不詆毀她的綽號。直到某一天,有同事以本名「張美娜」稱呼她,她的感謝之意溢於言表,是多麼令人心酸的感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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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人愛我,除了肚子裡的他

自卑感從沒使瑪丹娜將情感封鎖起來,對愛的期待讓她不顧自尊地為所愛付出所有。遭所愛辜負,悲憤的她選擇默默離開;為他人壓迫欺負,她亦低聲下氣求生存。所有自卑所致的悲慘遭遇,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與理解,同時用心保管愛人的能力,沒有將其抹滅的打算,一直到懷上肚子裡的他。與她相依為命的孩子,是她生存下去的唯一動力,愛則是無法解釋的強大力量,支撐著她們的生死與未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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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人的人生都充滿著不同的苦痛,愛或許不會讓一切好轉,卻有著無可取代的珍貴價值。此價值,無價。 


 

(此文由本人撰寫,亦發表在開眼電影網的E週報:http://app2.atmovies.com.tw/eweekly/XY1612274855/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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